淡水河邊的街頭藝人

Street artist on the bank of River Tamsui

淡水 Tamsui, Taiwan

15 April 2017

記得那天，帶著小孩到淡水去玩，沿著河邊走，人來人往，熙熙攘攘，小販叫賣，渡船的啵啵啵引擎聲，相互雜沓。經過一個小船塢，當時只注意一個衣衫不整的人，戴著鴨舌帽，圍著一塊黑布在臉上，好像電影裡的恐怖份子，穿著一身陳舊沾染成桃紅色的短袖上衣，黑色褲子，赤著腳，搬著一堆木板、水桶，一臺綑綁著雜七雜八東西的手拉車。第一眼印象是流浪漢，想說他是想在船塢的沙地上幹嘛，弄一塊休息的地方嗎？不以為意，就走到船塢的另一頭岸邊，儘管熱鬧，但是卻有些沉悶，就坐在河堤上凝視著觀音山。

突然聽到有人在播放搖滾卡農的音樂，像是一道聲光，劃開懶洋鬱結的午後，頓時，所有人都驚醒來，不約而同地朝著聲音的源頭望去，原來是從剛走過的船塢那邊傳來。

我主要是被音樂吸引，想說可能是有人表演跳舞或是甚麼著，就快步走過去看。沒想到，竟然就是剛剛被我當成流浪漢的人，已經架好幾塊黑色的板子，手上拿著兩把刷子揮舞著，音樂就從那手拉車上的髒兮兮、破舊的音響播放出來。隨著音樂的律動，他邊舞蹈邊在黑板上作畫，他用的是赭紅的顏料，毫不在意的，將刷子沾上顏料，在黑板上東畫一筆、西撇一筆，東添一點、西塗一塊，有時把刷子丟掉，用雙手拍打或抹勻顏料，好一陣子才發現，他好像是在畫人的臉，但又奇怪，畫得好像是星際爭霸戰(War Stars)的黑武士(Darth Vader)一樣。然後，他用又白色的顏料，裝飾、做細部的補彩。完整的人臉逐漸浮現出來，最後是一個戴眼鏡、頭禿的人。畫完後，耍帥地把刷子一丟。就走向圍觀的群眾，把一位坐在前面台階上，戴眼鏡，禿頭，穿紅色短上衣的的男士，邀請出來。站在畫作前面，哇，大家這才發現，原來他畫的是其中一位觀眾呀！而且神韻極像，真是太讓人驚嘆了！不禁報以熱烈掌聲。一些街頭畫家，是需要你坐在他前面，不要亂動，他也靜靜坐著幫你畫。而這個，卻是他自己亂碰亂跳地，把你畫下來。觀察記憶力應該更厲害吧！在短暫瞄到特定觀眾的剎那，不斷記下他的臉形來作畫，還要畫得像，真了不起！只是，那位想拍自己畫像的男士，驚訝之餘，想請朋友幫他拍，但這位酷酷的街頭藝人，直接把一個新板子換上，就把他的畫像蓋住了，來不及拍。

然後，他就站在畫板旁邊，因為他壓低著帽子，又圍著黑布，所以，不知道他在看誰，接下來又是另一段音樂，又開始作畫，黑武士輪廓又先出現，這次比較特別的是，畫到最後，都還看不出是怎樣的人臉，直到他表演雙手同時作畫結束，又是刷子一甩一丟，然後把整塊板子顛倒一放，哇！又是一陣驚艷，原來他是倒過來畫，這厲害，倒過來放正一看，是另一個戴眼鏡的先生。功夫真是了的，至少對我來說啦！

這回，他拿出另外一個白色桶子，丟掉上面的蓋子，放在大家前面，希望大家打賞。

之後，他大概就這樣作畫，有時畫一些名畫，像是騎在馬上翻越阿爾卑斯山的拿破崙，或是觀眾，有男有女，很多都是先倒過來畫，畫完放正才看清楚畫甚麼。他也會在畫完一些畫作後，拿拖把畫好的畫沖洗掉，準備下一場。原來，他這樣的創作，是這麼短暫，也不會給被畫的人。感覺有點可惜，但是想想，好像要保存下來，其實也不容易。

有時候，這些街頭藝術的表演，真是讓人大開眼界！感覺到創意，感覺到不一樣，感覺到人的潛能，其實還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們去探索。